第77章对不起,是我没信心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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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亚嘎然,他哪里答得上来?

  不需要他回答,锦瑟突然就笑了,皱着眉,笑得涩涩的,“在他之前那些想要领养我的人,我有什么办法阻止那些想法?他们要选择我难道我不能选择拒绝他们吗?你嫉妒我招人喜欢,为什么不尽力让你自己变得讨喜一点?难道你在面对那些想要把你带走的人时,没想过也许我今天跟他走了,明天我真正的父母就回来找我这样的问题吗?”

  事实上是,锦瑟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,那时叶涵捏着一把糖送到她的面前,说,跟我走,每天都给你糖吃。

  那样的诱惑对于一个六岁的小孩来说实在太大了!

  可她面对的是双重选择:得到、失去。

  倘若今天跟他走了,就要承担再没可能见到亲生父母的结果。

  六岁的时候她就狠下心为自己做了残酷的决定,既然她的父母都不要她,把她扔在孤儿院的门口,为什么她不能自己选择一个能给她带来优越生活的人保护她宠爱她?

  叶涵做到了,代价是她爱上他了,无可救药的!

  凭着双眼看到的那些就断定她得到什么都很容易,这对她来说公平吗?

  眼泪又不争气掉下来了,她眼都没眨半下,抬起手狠狠的擦去,眸光始终狠狠的瞪着夏亚,泪腺发达也是错了?

  “你说我没资格挑三拣四,为你作恶找借口,你不是我,你怎么会知道我多想等到我妈来接我?如果不是你,我会误解我妈不要我,不在乎我,更或者后悔生下我讨厌我才丢掉我?如果不是你,我会恨她会好不容易遇到她还要成天和她对着干?如果不是你,我怎么会跟叶涵走?我会爱上他爱得一点办法都没有想挣脱出来都不行吗?”

  她大声吼叫,喘着粗气,起伏着胸口,眼泪不再掉了,却比能嚎啕出来时更加难受,在飞机遭遇乱流的颠簸逐渐平复后,一字一顿、缓慢清晰的再对他说,“也许是我过分骄傲,难道你不懂吗?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谁没有把自己伪装起来?不伪装起来,让别人看到软弱容易受伤的一面,被欺负了,谁会保护你?我是惹人讨厌,可是我没有轻易改变过谁的人生!”

  却因为嫉妒,她的人生,被另一个无法责怪的小孩所改变。

  气氛凝固得要让人窒息,夏亚怔怔的看着眼前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的小丫头,终于意识到什么。

  其实他才是那个自负不可一世的人吧?

  与之最大不同的是,他的骄傲和自我保护,是建立在摧毁别人的幸福之上。

  他真是,讨厌极了!

  “那个锦瑟……我……”现在道歉来得及吗?

  好像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了,又怎么要求被他伤害过的女孩子原谅?

  站在她面前,夏亚怎么看都是个犯错很久,被狠狠教训许多次后才终于幡然醒悟的大孩子。

  他摸着脖子,眼神表情里充满愧疚,有那么几分钟,锦瑟恨他恨得要死,发泄一通之后,却在不经意间牵动了心底深处未曾改变过的小秘密。

  有什么可恨的?

  有些选择人生只有一次,况且,她从未后悔过。

  飞机上两个专为叶家服务的空乘小姐在听到争吵之后,缩在小小的工作间里推脱着让谁出去调节气氛。

  一个是当红的偶像明星,一个是人见人爱还从没这样伤心过的叶家主人的宝贝,争吵的内容听了都觉得钻心的疼。

  关键时候,由地面的某处,通过一颗矜贵的卫星,电话突然就来了。

  “小姐,您的电话。”

  看着手捧话机的空乘姐姐,锦瑟红着眼睛都愣了一愣。

  这样的时候,她都还没从刚才咆哮得头晕目眩的状态里抽离出来,又是在飞机上,谁会给她打电话?

  接起‘喂’了声,叶涵的声音便在那端响起。

  “我听说你在飞机上和人吵架。”话语里有温和的笑意。

  也是在他打来电话的时候空乘小姐才告诉他的,具体是如何没有详加叙述,他只当小不点儿跟平常一样精神十足,身边多了个与她气场不合的坏小孩,吵起来再正常不过了。

  锦瑟忙调整了呼吸,故作精神的答,“没有啊……”

  她努力掩饰,“你听谁说的?我很负责的告诉你这个情报绝对错误。”

  他浅笑,安心道,“那就好了,我可不想你变得太厉害。”当然指的是她狠揍夏小胖的事。

  “其实我是有件事要告诉你。”发生得太突然了,他想过很多种应对的方法和可能性,最终还是决定先告诉还在飞机上的人,让她有个准备。

  “什么事?”听出叶涵忽而略有转变的语气,锦瑟也莫名起来,表情跟着变。

  只听见对面的男人似乎头痛的呼出口气,“我们在悉尼出行的照片被人拍到,现在记者都在追这件事,负面的舆论很多,我担心你下飞机就会被影响,所以想告诉你,我很抱歉,没有把你护好。”

  就算再艰难这件事他也想亲口告诉她。

  小心翼翼的藏了十几年,终于还是被拍到,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,被登出他们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出酒店的画面,高清的质感,让锦瑟的所有都暴露在公众眼中,连当年她生活过的孤儿院都有大批记者蹲守。

  他是有权有势的成功人士,统治着整个王国,还有一个被外界公认的婚约者,不管他有多想把最好的给她,心意里全然只装下她一人,却还是无法抵挡那些带着致命伤害的舆论。

  “我们……怎样的照片?”捧着电话,锦瑟反映无能。

  她现在连和他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的资格都没有了?

  这代表着什么呢?后果究竟是怎样?外面的记者是否已经为之疯狂?叶涵记者都在追这件事,满世界都是负面的舆论,有多负面?她的妈妈在临走前对她的警告变成现实,她是否变成人们口中最不堪的第三者?

  后果……能不能承受得起?

  她无法想象。

  明明在那之前他们已经很小心很小心,委曲求全也不过如此了,到底是谁还不放过他们?

  “别太担心,也别多想。”他只能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安慰她,“这件事情我会处理,现在在让你跟着苏月伶做巡回演可能有些困难,我已经给北堂打过电话,让左左到日本来陪你,不如就在那边呆一阵吧,就当渡假。”

  他都替她安排好一切,一如既往的周道,可这次却与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不同,只能尽量将伤害减到最低。

  “他们都知道了吗?”缄默了许久,锦瑟问,用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样的语气。

  知道了又怎么样呢?难道她不能和叶涵在一起吗?

  忽然就想起来了,那天约会到最后不完美的结尾。

  “是不是温倩?”她问,话音不知不觉变得凶狠,都不等叶涵回应,专断的肯定道,“一定是她!为什么她要这样?我都离开你那么远了,和你见一面都不可以?”

  “瑟儿……”听出她情绪在变化,叶涵解释道,“这与温倩无关。”

  “你怎么知道无关?”她头脑发热,尖锐起来。

  “我与她有过约定,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。”不是不会,更多的是不敢!

  他们之间的斗争,锦瑟不会了解,只听到了‘约定’两个字,约定……他是男人,她是女人,凭什么就能坚决的说温倩不会爱上叶涵,没有想过要抢走叶涵?

  “况且被拍到的是我们中午出门的照片,那时候她还没下飞机,我想做这件事的应该另有其人。”他不知如此轻易就触动了她紧绷许久的神经线,一味的过于理智平静的分析却让更加她抓狂!

  摇头否定他所谓的‘约定’,激动得无法自控。

  “难道照片一定要她本人亲自拍?难道这是她第一次利用我?凭什么你无条件站在她那边相信她不相信我?你们的约定真的那么固若金汤?”

  “锦瑟!”平和了十几年的心绪都被她打破了,他站在机场VIP候机室里,外面是闻讯赶来成群的记者媒体,他连自顾都无暇,最担心的还是她下机后会遇到与自己相同的情况,到时候她该怎么面对?

  为什么就要那么在意温倩?

  因为害怕?到底是在怕什么?

  “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多点信心?”终于,这疑惑由他问了出来。

  明明是他百般呵护宠得骄傲上了天的小公主,在人前向来趾高气昂,一般连正色的眼神都没有,偏偏着了魔似的怕一个温倩,到底要他怎么做她才能安心?

  这还是第一次,他用快要压制不住的带着怒气的声音叫她的名字。

  所以……

  “你是不是觉得累了?”与任何陷在感情里无法自拔丢失了自己的人一样,锦瑟仓皇失措的问他。

  叶涵重重的屏息,肯定的语气否定,“我没有。”

  累的人是她,被温倩说中了心智还未长大的他的小公主。

  可是如此时候,无法再说更多让她难过,连重话都舍不得。

  怎么会累呢?感情本来就是磨人的东西,他若是累,还会宠她十几年?又不是没见过他对外人淡漠至极的样子,她到底是……怎么了?

  就在锦瑟反复犹豫着是否该向他道歉的时候,电话里传来一个她熟悉万分的女人的声音。

  温倩说,“外面有很多记者,你准备好了吗?马上要登机了。”

  不管叶涵收得再快也制止不了,她还是听到了,而后立刻就能想象他们并肩走在狭长拥挤的通道里,不管周遭有多少质疑,不管那镁光灯如何强烈,就像那张报纸上刊登出来的一样,他们是最强最配的组合,无人能敌。

  “瑟儿。”他一如往常的唤她,“别想那么多好吗?”

  “对不起……我是对自己没信心。”忽然就丧失了所有的力气,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,“因为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。”

  这一周过得何其轰烈。

  各家媒体像是回到了几个世纪前的纷乱中,一面叫嚣着剑拔弩张,一面使出浑身解数,目标只为身在日本某处的苏月伶的……助理。

  她是叶家主人养大的孩子,是传言中女神的私生女,任由习宇本事通天,竭尽所能的压制,也只能做到如此。

  就是传言而已,有本事就拿出确切的说法。

  于是有心人在网上登出她的照片替她寻找亲生父母,权当一场娱乐。

  报道每天都围绕着一个名字,换着不同的花样,今天是‘风华主人的失宠儿’,明天是‘藕断丝连的禁忌情’,有替她说话的,有为她惋惜的,有骂她是狐狸精小三儿的,还有制片商诚心实意的想要将她的故事拍成连续剧的,花样百出,观众们雾里看花,津津乐道。

  叶家的老夫人为此震怒,好容易稳定的病情再度告急,大小股东们都急了,守在私家医院寸步不离,那位自来对外人疏离的男人在镜头前毫无任何表情,冰冷的如没有感情,这样的回应,让电视机里看到的那些无关要紧的人都觉得……哪里会懂爱?

  唯一正常的只有叶家未来的女主人,大大方方的站在公众前轻松的表示,那只是他收养过的孩子而已。

  那么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吗?

  她笑靥如花,反问,你觉得呢?

  四两拨了千斤。

  之后婚讯屡屡传出屡屡得不到回应,派了大量的人力放在日本,竞赛似的都想最先把锦瑟找出来,多么具有诱惑力的独家。

  都一周了,风波竟然还未散去。

  函馆。

  下午不到五点天色就开始阴暗,走在人来人往的繁华街区,视线里满是被积雪覆盖的银色风景,这根本不影响当地人外出的心情,相反的,女孩子们三五成群,走进暖气十足的商场购买让自己欢喜的东西,间隙想聊甚欢,爆发出一阵阵发自内心的笑声,好快乐。

  锦瑟被那笑声吸引了去,侧目看了好一会,直到她们远离,她才将目光收回,摆正了脑袋,从面前的橱窗反射里看到现在全副武装的自己……

  她穿着果色的修身大衣,带着和左晓露相同的有娃娃头的手套,脚下裹着厚重的雪地靴,加上一副毛茸茸的护耳,身后那一片被积雪覆盖的世界无法让她感到置身童话里的喜悦。

  换做从前,早就尖叫着不管不顾的开始疯,随便拉上一个谁打雪仗了,这几天的她很安静,安静得自己都受不了,却没想过要去改变。

  左晓露站在她旁边,对着面前橱窗里的甜点憧憬,因为北堂墨一句‘你好像肥了不少’而望眼欲穿。

  本来是看锦瑟心情不好拉她出来走走,以‘赏雪’之名,现在却变成她陪她逛,一路上都是左左自说自话的多,从那些梦幻的甜点里回了神,她做了一个决定。

  “走!”拉上身边没精神的小人儿,勇敢的往糕点店里走去,“我们大吃一顿来调节心情吧!”

  “解馋的借口。”连多余的话都省下了,锦瑟正中红心,一击必杀。

  左晓露在冰天雪地里呼出口白雾,“进去喝杯暖饮总可以吧!”总不能白顶着‘特派大使’的头衔什么也不做。

  两杯丝滑奶茶,一块巧克力蛋糕,暖暖的小店里落地窗的一角,左晓露用食指在起了水雾的玻璃上写……北堂墨、左左。

  ‘左左’两个字太难看了,她胡乱擦掉,摇着头去看锦瑟,坐在对面的小丫头垂头丧气的,都持续一个星期了。

  “开心点啦,至少那些苍蝇们找不到你,还有我陪你玩,等叶涵把事情解决了,他肯定会来找你,到时候一见面,来个深情相拥,什么误会都消除了!”

  隐约知道新闻爆出来的时候那两个人就在闹别扭,至少她和她在一起的这几天,还真没见叶涵来过电话,以前从来没发生活这样的情况,左左悄悄替她担心,真怕那个男人真的不理她了,那可怎么办啊……

  凭她的智商,大概也就只能想到这种程度了。

  “有那么容易解决就好了。”半响,锦瑟气馁的丢出一句毫无希望的话。

  这是她人生中最漫长最折磨的一个星期。

  她还能回想那天下了飞机后骚乱的场景,那些尖酸的问题,那些直白的目光,那些不留余地的追堵,似要把她一切后路彻底断掉。

  女神看了新闻后气得打电话把她大骂一通,这会她懂了,骂是因为在乎,因为关心,否则谁要搭理你?

  骂完了终是变成交代,说自己那边现在也被人时时盯着,让她暂时‘消失’一阵,自己找地方藏起来也好,听叶涵的安排也好,反正叶家那位不会将她放任不管,如何都是被保护的那个。

  任何时候,她都站在他们的身后,没有真正的直面过那一切,等到用这样突兀的方式呈现出来时,她不得不只身一人走过荆棘的道路,偏体鳞伤,可不可能责怪是以前被保护得太好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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